傅先生的院子

最近认识了一位很有意思的人－傅先生。

傅先生今年53岁，和年老的母亲住在一栋半独立的洋楼。屋子加上前、后院共占地9千4百平方尺，是傅先生的父母当年辛辛苦苦、养鸡养猪给挣来的。30多年前搬进这栋屋子，傅先生还不到20岁。兄弟姐妹八个人当中，就只有他对种植蔬果特别感兴趣，于是他开始在院子里挖坑种植。至今，他家的院子里长了超过50种大大小小的果树、蔬菜和草药。最令人赞叹的是他家门口那两棵果实累累的无花果和鄂梨果、前院的红毛丹、还有后院的榴连、芒果和泰国香椰，就连只适合在亚热带／温带区生长的迷迭香（rosemary）和龙篙（tarragon）在傅先生的院子里也是蓬勃生长的。

除此之外，他还养了几只壮壮的甘榜鸡、两只各重20多公斤的鳖、30多只濒临绝种的猪鼻龟、还有一只四脚蛇。别误会，他并没贩卖动物。鳖和龟都是被一些富商和渔场所遗弃的，辗转被人送到了傅先生的手上，他尝试要把动物送给动物园，却被拒绝，只好自己一并收留。而四脚蛇是自动送上门来的，它想偷吃鸡蛋却被笼子困住了。反正一踏进傅先生的后院，就好像走入了一个生态园！

由于小时候家境清寒、傅先生很自然地养成了节能、再循环、实际的生活态度。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专爱种植有实用价值的植物，而不是一般人所爱好的观赏植物。他也常在外头捡些一般人眼中的废铜烂铁，用来修补断损的工具、或搭棚架供南瓜、黄瓜攀爬。他更亲手挖坑、铺石灰、接水管，打造了一个储存雨水的系统，而这些储水坑也成了龟和鳖的家，还有无数的‘垄沟鱼’，所以自然没有蚊子滋生的问题。由于含有鱼、龟、鳖的粪便，这肥沃的雨水也成了灌溉植物的最佳天然资源。

傅先生的家附近有三间面包店，凡是在一天内没卖掉的面包，都直接打包丢掉。傅先生知道后，只要有空，他几乎每天都会去把一大袋的面包搬回家，有像黑色塑料垃圾袋那么大包哦！面包店的老板也很愿意把面包留给他。那些各别包装还干净的，傅先生都送给同事或在路边碰上的外劳。同事们都知道面包的来历，也都很乐意接受。而剩下的面包：奶油、芝士、香肠、乌打，他都拿去喂鸡、龟、鳖。这也大概就是为什么他的甘榜鸡都是壮壮的！要是还有剩余的，他就在后院挖个坑埋入做堆肥。

提起堆肥，傅先生从不喷洒农药或化肥。除了肥沃的雨水及堆肥，他也采用鸡粪当肥料。最有趣的是，他用铁线为红蚂蚁搭‘桥梁’－从这一棵果树的树枝系到另一棵果树上，让红蚂蚁们穿行无阻。原来这些红蚂蚁是克制害虫的得力助手啊！

傅先生在他的邻里区内是众所皆知的爱树人。身为工程师的他，却仍保存了浓浓的甘榜精神。院子里的收成，他都大方与人分享，而且他不只在自己的院子里种，就连路边的空地、邻居家，他也帮忙种、帮忙接枝。只要邻居开口，他从没拒绝过。

很可惜的是，人心悱恻，基于某些因素，傅先生被迫把屋子给卖了。傅先生得搬到政府组屋去，他的植物、动物也得另寻新主人。小棵的，还能送出去，但那些已在土壤里扎根数十年的大果树，怎么办？若是没有专业人士来挖掘搬运（每棵大约得花至少新币5百元），这些大树也就只有面临被新屋主铲平的命运了。

那天我和一群朋友再次拜访傅先生。其中一位朋友带者她的儿子同来。小孩12岁，患有轻微自闭症。我们要离开时，小孩似乎有点哀伤，不愿离去。妈妈说小孩有时会感受到人们心中的哀伤。我想，那一刻，他或许也感受到树木们的哀伤和不舍。。。

洳钰
14 Aug 2008